六
在关于贝克特的反思里,培根说作品、贝多芬的作品),所有从一个主题到另一个主题的过渡乐句(经常是约定俗成的)就是这样的例子。几乎所有伟大的现代艺术家都试图删除这些“填空补白”的部分,删除这一切来自习惯的东西,删除一切障碍,让艺术家得以直接与本质进行专属于他的接触(本质:艺术家自己,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说的东西)。
培根也是如此,他的画作背景极度简单,单色平涂;“但是”,前景的部分,他也以极度浓稠的颜色与形式处理身体。然而,他心心念念的,莎士比亚的,正是这个字。
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执拗地套用在他画作上的“恐惧”一词会激怒他。托尔斯泰提到列昂尼德·安德列耶夫和他的短篇黑色小说时曾说:“他想要吓我,可是我并不害怕。”今日有太多画作想要让我们恐惧,而我们却感到无聊。恐惧并不是一种美感,而我们在托尔斯泰的小说里感受到的恐怖,从来就不是在那儿等着吓我们的;伤重而性命垂危的安德烈·保尔康斯基没有麻醉就开刀,这惊心动魄的画面并未将美剥除,正如莎士比亚从来不将美从任何一场戏中剥除,正如培根从来不将美从任何一幅画作中剥除。
肉铺很恐怖,可是当培根谈起肉铺的时候,他不忘指出,“对一个画家来说,这里有肉的颜色散发出来的伟大的美”。